西西弗神话

【巍澜衍生】【迟瑞X蔡晴川】满江红 07

写在前面:

-尊重现实、历史和革命先烈,本文涉及的所有都请不要上升至真实人物。



07

迟瑞还记得他,这让蔡晴川的精神备受鼓舞。

本来夜间巡查结束,队伍应当即刻返程休整,好在陈密林也在同一队里,蔡晴川托他帮忙不要记名,说迟些会和二队的人一起回去。陈密林不知道他心里的主意,一直歉疚于他为自己代受的禁闭,一听他要帮忙,很快就答应了。

迟瑞远远地看见他和自己打了声招呼,又和队伍里的人侧耳说了几句话,然后一路小跑着过来。

“我不知道现在广州市内的警力紧缺到这种地步,竟连训练不到一个月的学生兵也开始做治安工作了?”

迟瑞的问题尖锐却不无礼,蔡晴川知道他并没有看低学生兵的意思,也拿实话来回他:“现在东征[2]迫在眉睫,治安、勤务、警戒都需要人手,学校的一、二期生都在尽力,入伍新兵也是责无旁贷才对。”

蔡晴川这话说得很真诚,可听者不动声色。许久不见回应,他感到困惑,略微抬起头来看一眼迟瑞。

对方很坦荡,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他。

蔡晴川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。

“怎么不看了?”迟瑞终于开口,问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。

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不如迟先生先告诉我,您刚才在看什么?”

头顶传来一声轻笑。

“我看你确实比一月前成熟了,很有军人的见识和风度。”迟瑞说的是真话,落在蔡晴川耳朵里就成了调笑。

迟瑞只比他大三岁,说起话来却总好像比他大了两轮。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恼怒,可实在拿不出什么话来接,只好不尴不尬地晾在那里。当然,尴尬只在他一人身上,说者无心,迟瑞自己浑然不觉,这就让他更加不自在。

广州的一月份,天气再暖和,夜风里也有寒意。说话间,蔡晴川把军帽摘下,敷衍地摸了一把头顶上已经凉透的薄汗,还没等他重新戴上帽子,迟瑞的手已经伸了过来。手帕一直在贴身的地方放着,因此布料上还有人体的温度,但迟瑞刚把手帕塞进对方手里就意识到了不对劲——青年的手掌滚烫如开水,额头也是。

蔡晴川知道自己身体有异样,但并不在意,整日在泥地里训练翻爬滚打,把他的意志锻炼得如铁似钢,不愿意屈服于小小的寒热病症。反观迟瑞态度坚定,坚持要他去医院。蔡晴川刚想开口,突然听到远处有人争执的声音,随着一声尖叫,渐渐扩大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哗闹。

“呆在这里别乱走。”

蔡晴川低声嘱咐了一句,提起步枪就往声源处跑去。

等到了地方一看,沈同铭正捂着肚子躺在地上,另有两个学生兵扶着他,不远处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倒在地上,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把刀,地上零星散落着几个金银戒指。

蔡晴川飞身上前,当机立断踢掉了男子手中的尖刀。

沈同铭身上的军布衣已经被染红,但他还在坚持不懈地骂着:“你他娘的还敢抢劫?”一边骂,一边挣扎起身,他身后的两个兵抓不住他,被他粗暴地推到一边。

地上的男子衣衫破烂,看起来不像本地人,更像是逃来城里的难民。此刻对方浑身打颤,背上被沈同铭踩了一脚也不敢反抗,呻吟声像被细线一样吊着,微弱不可闻。

蔡晴川皱着眉没说话,沈同铭还想踩第二脚,被闻讯赶来的迟瑞拦住了。





医院里灯火通明,三个男人沉默地坐在各自的椅子上,对面病床上还躺着一个。

沈同铭的伤口比较深,血流得也不少,但好在止血及时,没有太大问题。棘手的是那个抢劫金银的男人,长期营养不良,还患了严重的疟疾,战时医院里药物有限,连一点奎宁也拿不出,被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轻度昏迷,只能先吊一瓶药水维持生命体征,迟瑞联系到另一家慈善公立医院,对方说第二天可以来接人。蔡晴川本来也需要挂吊水,在本人强烈反对之后给他改换了退烧的药片。最后就连迟瑞也配了一盒胃舒丸。

迟瑞认出给他拿药的志愿者是那天砸他家工厂的学生中的一个。那女学生显然也认出了迟瑞,别别扭扭地把吃药用量讲给他听,讲了一半,迟瑞摆摆手说不必了。

“这药我常吃,知道用药的禁忌。”

女学生吃了一惊,她经常放假来医院做义工,知道胃病严重起来很要人命,没想到这样的大少爷却对这病熟门熟路。

迟瑞拿完药,转过一个病房又听见那头沈同铭的骂声,叹了口气。

“你别嚎了,事先怎么不晓得拿枪冲天放两声,学校把武器发给你们就是拿来摆设的吗?”

沈同铭的神色瞬间变得很尴尬。

“怎么,难道——”

“的确是摆设,”蔡晴川压低声音替他回答,还要小心被旁人听见,“后勤部发不出子弹和新枪,我们平时训练只能用木枪代替。如今一支巡逻小队十几个人,真正装子弹的还不到半数。”

迟瑞哑了声,半晌才问道:“八月初商团买的那批军火不是已被黄埔截去了吗?怎么会发不出枪?”

“一部分拿去支援前线了,人多枪少,消耗大。没办法。”

没办法。在场的人都听得出这话里的分量。

一个全国顶尖的军事学校,它的学生居然连把真枪都摸不到。迟瑞从前只知道国家贫穷,但到了这样的地步,实在让人心惊。



[1]第一次东征,广州革命政府所属部队在广东东江地区对军阀陈炯明部的进攻战役。(百度百科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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