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西弗神话

【巍澜衍生】【迟瑞X蔡晴川】满江红 16(完)

16


沈同铭和宋梓佳瞒着家里人在六月底偷偷结了婚。

婚礼找了一个当地的小教堂,除了主持的牧师,亲友只有迟瑞和蔡晴川两个人。

白胡子牧师在十字架下念圣经,迟瑞在后面轻轻拉着他的手。

不过到了七月初就有报纸说宋梓佳是“自由女”,沾染自由风气,忤逆亲生父母,有篇报道还在结尾用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语气,预测她将来要“饮恨终身”。

反应最大的竟然是陆小云,她替自己学生气不过,天天在家里拿着报纸骂那些笔者。后来蔡晴川问了迟瑞才知道,当年陆小云是被家里人逼着从美国回来结婚,她不肯,从北平跑到广州认识了严之敏,两人结婚后过了几年又返回美国去读书,一回来就办起女校。

蔡晴川觉得陆小云了不起,但他这么想,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。报纸上天天都在说自由恋爱的害处,军校里人人都知道沈同铭和一个女学生结了婚,他们不敢在沈同铭面前说闲话,拐着弯就向蔡晴川问起陆小云。

“听说《新文日报》的严编辑和他老婆是不生小孩的。”

“不生小孩是什么意思?不能生?”

“就是不乐意生呗,晴川,你之前住在他家,你总知道什么缘故吧?”

问得多了,他会冷冰冰地扔下一句:“我不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事。”

严编辑和他夫人的确是不生小孩的,据陆小云说是“没有生的理由”。生小孩还需要理由吗?蔡晴川从前没听过这样的道理。不过他们做得坦荡说得自然,他便觉得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。

 

这之后的日子过得短暂又迅速,陈密林在第二次东征中牺牲,离革命军成功统一广州只差了十天。他死后,迟瑞接替了他在青联会的工作。

再过三个月,第三期生从军校毕业,同一期的同学从此散开在全国各地。

同乡中大部分人进了国民革命军各军团,也有人留任军校的教官队长,沈同铭从军校毕业后在广东航空学校继续学习,蔡晴川则被分发到广州大本营大元帅府铁甲车队任见习官,接着是随军北伐,离广州越来越远。

分开的日子里,迟瑞经常给蔡晴川写信,有时提起沈同铭,说他打地靶的考试得了满分,有时又讲到广州的局势,有一回还给他寄了周主任为黄埔第四期政治队演讲的《武力与民众》的稿子。

信有时收的到,有时收不到,迟瑞每隔几天写一封,总有收到的时候。

蔡晴川的信来得少很多,几个月也不见他回一封。年底突然来了一次,内容是沈同铭的死讯。

沈同铭在空战中身亡,他的遗书辗转几次错寄到了蔡晴川的营,他收到后立马把它寄回广州,他不知道沈家的地址,又不忍直接寄给宋梓佳,只好拿到迟瑞这里。

迟瑞摊开信,信的开头是“致吾爱”,内容很短,只有三句话。

“我深知自己走上这条路,朝不保夕,但因是为民族大义而战,心中反而平静。若此役后,我捐身献国,对得起父母兄弟、民众家国,唯一良心不安只有对你。你千万平安。”

五天后,沈同铭的军装从北平运回来,那衣服左胸口上干干净净缝着姓名和空军编号。

广州的报纸集体哑声,没有一家报社敢重提宋梓佳自由恋爱的“苦果”。

 

第二年,宋梓佳同另外二百一十二名妇女一起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,那是中国军校历史上第一次招收女兵。

她在武汉给迟瑞寄信,收到信的那天刚好从南昌也来了一封。

蔡晴川在信里提到自己刚刚撤离南昌,起义很成功,正在出发回广东的路上。

迟瑞拿着两封信,站在历史的分流口极目远眺。他们的国家于万难中安身立命至今,未来尚且风雨飘零不知终途,但人并非因为前路有尽头才会往前走,正是为了让这条路不断地延伸,所以成千上万的人走向了远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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